第六次搬家
2020-07-07 10:50:21 12
十月的时候,松松搬了第六次家,这是在上海工作以来最伤筋动骨的一次。
像我和松松这样的年轻人,二十五六岁,有稳定工作,出入高档写字楼,经常出差飞来飞去,相比于许多的同龄人,有着难以掩饰的优越感。但是,每当我一聊到身边的同学,很快就不明所以地感慨:“虽然别人在小地方只有三千元钱的工资,还不够还你信用卡一半的消费,但已经买房买车、结婚生孩子了。而我们呢,外表光鲜,其实什么都没有,连房子都是租的。”
“那又怎么样?在这里,我才可以体会更多有趣的东西。换句话说,现在给你三千元钱,让你蜗居在一个夜里连书吧咖啡厅都没有的小城镇,你愿意吗?”松松总是这么自信地说。
不可否认,她说得没错。
周末的时候,松松打电话给我,说想去宜家逛逛。原本我以为只是逛,结果松松买了一张桌子,一个沙发,几卷墙纸还有若干零零碎碎的小饰品。
我扛着桌子,望着松松,问:“你是准备干吗?”
“不干吗啊,我那个房间太老旧了,躺在床上完全体会不到家的感觉,所以我得动工改造一下。”
“拜托,那只是租的房子好吗?”
“那又怎么样?房子是租的,但生活不是。”
从那天开始,松松一下班就开始“改造”她的“闺房”。经过一周的时间,房间已经翻天覆地变了样,她把旧家具都收起来,整个屋子简直和新家一样。
那天我和松松坐在她新买的沙发上看电影,松松抱着抱枕,说:“为什么国外的人都是租房子生活,从来不会因为房子的问题去局限自己的脚步,但中国人不行?好像一定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一张落上自己名字的房产证,才可以称得上完美的人生?”
“因为有了房子,才有家。”
“什么是家?”
“有爱的人,有柔软的床,有早餐,有晚饭。”
“我新买的床垫很软,如果我找到男朋友,我不会强迫心爱的人一定要有房子,但是他必须要有一颗能够奋斗出房子的心。”
“你不要这么文艺了好吗?”
“我才没有!随便感慨一下而已,晚上在我家吃吧,我买了菜。”
晚餐很简单,我们坐在桌子两端,整个屋子气氛很好,或许是松松特地“装修”过的缘故。松松的菜算不上美味,但让人觉得踏实。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们并不是在上海漂泊的两个人,而是在家生活的好朋友,而这个屋子并没有那么多排斥我们的气息,反倒有一种格外的包容。
松松和我在上海三年了,在这期间,难道真的就是处处快乐的吗?事实并非如此。就像每一个努力活着的人一样,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给自己充电,让自己变得三头六臂,甚至更坚强,希望每一次站在别人面前的时候,都能表现出最好的自己。
松松收拾碗筷的时候,侧身问我:“洗澡的时候,你仔细听过莲蓬头落下水来的声音吗?”
“说起来,还真的有过。”
“有没有觉得,那种声音会让你特别平静?不管外面有多少烦躁扰心的事情,但是在洗澡的时候,它们都与你无关,只剩下水的声音。因为那一刻,你特别清楚,没有人来打扰你,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我觉得,这就是生活。”
那天夜里,我们俩慢慢走到地铁口,风很大,吹得我们几乎不敢随意伸出手来。我转头说:“你回去吧,风那么大。”她点点头,准备回走,我突然想到说:“对了,马上就是你生日了。”松松点点头,“是后天,我出差,没法过,所以先请你来家里吃了,简单了点儿,不过开心就好。”
“啊!没买蛋糕啊。”
“形式主义。”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想,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在新的一年里,再多认识自己一点吧。”
人来人往的地铁口,她笑得那么灿烂,好像眼前的生活都是开在乐观主义里的花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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