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图印
2020-11-05 14:53:33 49
1.惊现图腾
遂宁府一向太平,冯啸天上任以来,整日净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日他正无精打采地翻阅着几天前王记酒馆被盗案的卷宗,忽闻府衙外喊冤鼓响声震天,他一个愣怔,忙令衙役把击鼓之人带上堂来。
报案男人40多岁,步履急切,红红的眼圈像是刚刚哭泣过。冯啸天擅长察言观色,料他家里定发生了大事。果然,就在问完他有何冤情时,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地说:“小人名叫马六,是李之祥府上的管家。今日迟迟不见老爷起床,我去书房门口唤他,却无人应答。我从门缝一看,老爷竟已惨死……”
“李之祥!”冯啸天心头猛然一惊。虽然他来遂宁不久,但李之祥的大名却早有耳闻。
李之祥出身名门,祖父两辈曾在京城为官。他这一代不爱仕途,偏爱经商。几十年做着古董生意,店铺在遂宁遍地开花,只可惜年近花甲,万贯家资,膝下却无一子半女。
听完马六的讲述,冯啸天不敢迟疑,忙带上仵作和捕头直奔李府。
轿子在李府门口停下,冯啸天等人径直走去李之祥被害的书房。一进房间,冯啸天便头皮一炸,只见李之祥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右手半握,似有所指,溅满鲜血的脸上怒目圆睁……惨死之人面露凶相,在所难免,这些并非冯啸天惊骇之处,其原因却是李之祥额头上印着的那块图腾——
此图腾狼头状,色泽深黑,狼头上鬃毛直立,凶恶的怒目下口含血舌,似有血滴,让人看后不寒而栗。冯啸天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出这就是江湖上骇人听闻的狼图腾。
原来狼图印是狼图帮之物,杀人后,便会在死尸的额头上盖上狼图腾印记。狼图帮则是北方的一伙造反势力,他们经常南下侵略,烧杀抢夺,给官府和百姓造成重大伤害。官府曾多次出兵围剿,却没多大成效。他们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直到前年,朝廷有一姓伍的官员献上一条妙计,才将狼图帮一举铲除。
令人震惊的是,销声匿迹两年的狼图帮如今再次重现。
2.药屑追凶
仵作验完尸,道出李之祥是被人用利刃割喉后,血液爆喷,窒息而亡,被害时间大约在子时。
衙役在书房里寻找着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不巧的是马六发现李之祥被害后,给两位夫人报了信,房间的脚印早已错乱重叠。冯啸天问李府的人:“李之祥生前有没有和他人结下仇怨?”众人相觑后都摇头说没有。
冯啸天心里突生疑窦,他问:“李老爷有两位夫人,为何不在她们卧室就寝,却在书房?”
马六看了看书房外闷头哭泣的大夫人和丫环小莲,吞吞吐吐地说:“这,这个……”
冯啸天把马六叫到身前,说:“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马六压低声音说:“去年从北方来了个虎背熊腰的蛮汉子,他自称是大夫人的弟弟,叫刘二宝。大夫人给他置办了家业,他却不住在那儿,成天在李府吆五喝六,偌大的李府显然成了他家。老爷生前虽对他有所不满,但看在大夫人的情面上也不曾与他计较。直到前天晚上,他跟老爷算是结下了仇怨。”马六接着说:“那晚刘二宝喝得烂醉,趁夜深人静,偷偷摸入二夫人的丫环小莲房中,欲行不轨之事……”冯啸天打断说:“小莲既是二夫人的丫环,刘二宝怎么敢胡来?”
“大人有所不知,刘二宝对小莲早有企图,欺负丫环算什么,就连二夫人也常常无故遭到大夫人和刘二宝的欺凌。那晚不知如何这般巧,就在刘二宝对小莲欲行不轨之时,碰巧被连夜回家的老爷遇个正着。老爷一气之下,命仆人打了刘二宝20鞭子,并喝令他今后不得踏入李府半步。刘二宝临走时恶狠狠地说他不会白挨这顿鞭子,定会加倍讨回来。”
就在这时,书房外一阵嘈杂。只听到:“狐狸精!你的野种跟你都是克星!没出世便把老爷克死了,看我不打死你!”冯啸天一看,大夫人正如猛虎般将二夫人按在地上拳脚齐上。
马六看后,忙跑过去将二夫人扶起来。二夫人脸色痛苦,捂着肚子“哼哼”呻吟着。
马六跑过来说:“大人,要不要去请郎中啊?”冯啸天点头说:“快去吧!”少时,贾郎中请到了。他摸完二夫人的脉搏,捋捋胡子说夫人肚中的孩儿没有大碍,开些保胎药,连用七日,腹痛便可痊愈。
冯啸天安抚完两位夫人,便回府了。他过滤着今天的案子,不觉间过去了半夜。正要睡下,冯啸天突然听到:“老爷,又……又出人命了!”冯啸天一惊,忙去开门。
开门一看,是赵捕头,冯啸天问道:“谁死了?”
“丫环,不,是李府的丫环小莲死了!”
冯啸天让赵捕头喊了几个人,忙连夜赶去小莲被害的现场。途中他问马六小莲被害的一些情况,马六说:“昨天大人走后,小莲就随贾郎中去抓药了,晚饭时仍未见她回府,我们找到深夜,却在距贾郎中药铺西300步的刘家湾发现了她的尸体,像是被人奸污了……”
“哦?”正在冯啸天惊诧之时,马六说:“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冯啸天浓眉一皱,有话就说!”
马六说:“刘家湾距大夫人弟弟刘二宝家不过百步,他很早就想霸占这丫环,会不会……”
冯啸天沉吟道:“你是说刘二宝……”
到了刘家湾,在火把的映照下,小莲倾斜地躺在坡壁上,左手上的草药包散开着。仵作验尸后说:“小莲姑娘生前被人玷污了,颈部有指痕,是窒息死亡。”冯啸天点着头,突然一声冷笑,“走,跟我去缉拿凶手!”
闯进刘二宝家,赵捕头一把别住了他的胳膊,刘二宝满脸疑惑,大喊:“冤枉!为什么抓我?”
冯啸天凛然怒喝:“冤枉?杀了人还想抵赖不成?”说着冯啸天走出刘二宝家的大门,指着一条延伸到小莲尸体的小路说:“你看看这是什么?”此时,同来的捕快恍然大悟,因为他们看到刘二宝门口的地上至小莲尸体处撒落着一小撮一小撮的草药屑。
见刘二宝拒不承认,冯啸天令赵捕头先行把他带去府衙,说随后便到。冯啸天瞪着刘二宝说:“本官上任以来,刑具尚未使用,今天就在你身上做个试验,本官倒要看看令人胆寒的刑具好用不好用!”
赵捕头带走刘二宝后,冯啸天让马六回府告诉二夫人,就说杀害小莲的凶手已经抓获。马六笑说:“大人断案神速,真是包青天在世啊!”
第二天一早,马六来到府衙门前打探审理刘二宝的结果,正巧遇上赵捕头从府衙里走出来。马六迎上前,毕恭毕敬地问:“赵捕头,不知昨日刘二宝招供了没有?”赵捕头左顾右盼一番说:“昨天冯大人用遍了各种刑具,刘二宝被打得皮开肉绽,腿都断了,那样子惨不忍睹啊!一开始还死活不招呢,但是再硬的骨头也扛不住啊,最后,他全招了!”马六“哦”了一声。这时,赵捕头吞吞吐吐说:“只可惜……”
“捕头大爷,可惜什么呀?”赵捕头叹口气说:“他虽然招了供,但就是不说狼图腾印章藏在哪儿。冯大人派人搜他的住所,竟毫无所获,大人正为这事犯愁呢?”说完赵捕头便走开了。
3.真相还原
次日,李府突然闯进一群捕快,他们凶神恶煞似的二话不说,便把马六和二夫人锁起来带走了。
冯啸天喊完“升堂”后,把惊堂木“砰”地猛然拍响。二夫人和马六被押到堂上,他们看看威风凛凛的衙役和面无表情的冯啸天,不觉间跪了下去。
这时候,刘氏和刘二宝神清气爽地来到堂上,马六看后大吃一惊,他盯着赵捕头问:“你不是说刘二宝被打得皮开肉绽,腿都断了吗?怎么……”
“马六啊马六,你自恃聪明,以为做事可以天衣无缝,你可知道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冯啸天怒喝道。
“大人说什么?小人不明白。”
“不明白?你和二夫人狼狈为奸,害死李之祥,然后雇佣贾郎中奸杀小莲,自己做的这些事难道忘了吗?”
马六听到这些,忙喊着冤,让冯啸天拿出证据。
冯啸天猛然站起身,细说了他的推断。
冯啸天第一次去李府,乍看到李之祥额头上的狼图腾印,几乎断定凶手是狼图帮的人,可当看到李之祥半握的右手时,不免起了疑心。其实李之祥的食指和小指是微微伸着的,看样子他似乎在诉说着什么!直到看到马六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当时,马六见二夫人被大夫人殴打,脸色骤变,在他扶起二夫人时,他的手无意识地摸了一下她的肚子,这种举动发生在夫人和管家身上难道不奇怪吗?正是这点,使冯啸天明白李之祥手指的寓意是“六”!按照冯啸天的逻辑,他推测李之祥真正被害的原因是:在外经商几个月的李之祥突然得知二夫人怀了身孕,或出于惊喜或出于怀疑,连夜回家,却正巧碰上刘二宝欺负小莲。他为救小莲打了自己的小舅子,小莲感恩不尽,当李之祥问起二夫人怀孕之事,小莲不忍恩人被蒙骗,便将马六和二夫人的奸情通通告诉了他。“这时,你得知李之祥回府,前来问安,正好在房门外听到这一切……”
听到这里,马六脸色大变,忙喊:“大人,您这是凭空捏造!”
冯啸天看了他一眼,说:“本官会让你心服口服的!那就是,李之祥得知这些后,始终不愿相信跟了自己十几年的管家和夫人会背叛自己,于是,回府两天来一直都睡在书房。就在他没下定决心要把事情弄得天翻地覆时,你却为了自保起了害人之心。杀一个也是杀,杀十个也是杀,早已受够大夫人窝囊气的二夫人和你索性商量好了下几步的预谋……”
4.命断公堂
马六站起身,忽然狂笑道:“大人推断虽然精彩,却是在冤枉小人,没证据,我是不会服的!”
“本官知道你会嘴硬!”冯啸天突然连拍三掌,这时,贾郎中一瘸一拐地被带上堂来,马六看后顿时一怔,支支吾吾地说:“你怎么在这……”
贾郎中叹口气,劝道:“马管家,你还是招了吧,我已经把你指使我做的事都招了。”
“你胡说什么?谁指使你了?”马六颤抖着问。
冯啸天令贾郎中道出事情原委。
贾郎中说:“两年前,狼图帮被围剿,我有幸不死,北方不能待了,便扮成乞丐逃到南方。有一天我乞讨来到李府门前,马管家见我伤痕累累,饥寒交迫,给了我吃用之物,后来听说马管家母亲生了恶寒病,久咳不愈,为了报答,我利用自己的医术治愈了他的母亲。他出于感恩,出资给我开了一家诊所,其后一来二去的,他便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几日前,他突然向我来借狼图腾印章,并说事后会给我重谢。两天后,他又许给我白银千两,让我奸杀小莲……”
“你胡说,胡说!”马六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马六,休要狡辩!当初你借机说刘二宝来于北方,然后将小莲、李之祥和刘二宝的恩怨和盘托出,目的就是引导本官把凶手定为刘二宝。你见本官没抓捕刘二宝,便又生一计。你先是派小莲去抓药,接着让郎中奸杀小莲,随后在刘二宝的门外留下一撮撮的中药,但是你聪明过头了,试问哪个杀人凶手会傻到在自家门前留下这样重要的线索?当我故意抓走刘二宝后,料定你会前往府衙打听审理刘二宝的结果,我便提前让赵捕头在府衙门口等你,借你问案情时,故意让他给你卖个破绽,然后让他跟踪你。为了消灭证据,你便把贾郎中约去酒楼,给他纹银千两,让他带着狼图腾印章离开遂宁,永不得返回。岂料贾郎中不应,非要纹银2000两才肯离开,你嫌此人阴险狡猾,趁机讹诈,一气之下便给他偷偷下了慢性剧毒‘五日散’。”
听完冯啸天的讲述,马六惊若木鸡,他自知难以抵赖,叹口气低下了头。就在这时,贾郎中说:“马管家,你有所不知,这一切都在大人的监视之下,我一出酒楼就被抓了,因为你的事,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啊。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你前日请我喝的毒酒‘五日散’,我趁你不备,已经将咱俩的酒杯掉换了,我是活不过今年秋后了,可你恐怕活不过三天了……”
“你……”马六听后气得怒目圆睁,只觉腹中一股暖流直往上涌,就在他想大骂郎中之时,一口鲜血突然喷涌而出,紧接着“扑通”一声,马六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冯啸天见状有些疑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郎中说:“大人,服了‘五日散’的人最怕生气,只要一生气,便会恶毒攻心,吐血而亡啊!”
“大人,二夫人如何处置呢?”赵捕头问道。还没等冯啸天说出,面如死灰的二夫人突然一声惊叫,吓得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