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官司断善恶

旧时苏州有一对父子，都是讼师，能言善辩，可以颠倒黑白，口才和状词都是极好的，这些往往让审判的官吏非常头疼。这对父子不论事情对错，只凭钱财来决定是否用心尽力，为此积累下不少财富，远近闻名。后来父亲大讼师去世了，小讼师更是所向披靡，没有他赢不了的官司，只要对方出足够的钱，就一定能赢。两年后的某一天晚上，小讼师在外喝了酒，正往家里走，半路上突然有两个小吏将他拦了下来，请求说，大人请你去一趟府衙。

小讼师以为是平时在堂上申诉，言语难免会令官员难堪，想来是对方召他去训斥，就严词拒绝了。这时候小吏就对他说，不是这样，请你去是有事相求，有个犯人非常善于辩论，两年了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罪责，大人想请你去帮忙出出主意，可以吗？小讼师看对方有求于自己，欣然应允。就随两个小吏往北方走了有一两里路。小讼师看走的路和平时不太一样，就问小吏到底要去哪里？小吏催促他说，前方就到了，和平时的衙门没有区别。

这时候三人就到了一座红色宫殿的门口，看样子像是州府的衙门。小吏暂时将他安排在堂后，有个红衣官前来和小讼师相见，对他说，这里有个犯人非常善于申辩，两年来还未判定他的罪，听说你打官司很厉害没有输过，所以把你请来，一会儿你可以躲在这里，隔着布帘帮我出主意来定他的罪。小讼师回答说，没有问题。红衣官就去殿前开堂，不一会就听到有犯人带着脚链声走了进来。开堂后，犯人果然大声反驳红衣官的指控，不愿意认罪，但是他们所说的话题听起来不像是活人该说的话。

小讼师这个时候很恐惧，想要逃走，小吏就在他身后说，你不打赢这场官司，没有人送你去还阳，这些是你自己无法办到的。小讼师没有办法，勉强镇定下来给红衣官出主意，慢慢地，红衣官占据主导判决，双方似乎打成平手。这个时候小讼师感觉到犯人和自己的父亲申诉思路和说话语气相差不多，非常好奇，就悄悄挑来帘子一看，那在堂下的犯人果然是他死去两年的父亲。小讼师见状大惊，知道如果是其父输了，还不知被判决下辈子做什么，就有意在话语中留下些许漏洞，犯人果然抓到把柄，利用这些漏洞来为来自己开脱。

这时候小讼师在堂后对红衣官说，输了，输了。红衣官闻言非常愤怒。幸亏看守他的小吏在堂后看见了这一幕，就上前对红衣官说明自己刚刚看到的情况。红衣官闻言取来了一个簿子，查验许久后喝道，好呀！原来是对父子，我说如何能这般想赢便赢想输就输，玩弄道理于股掌之间。言罢令小吏将小讼师也捆了起来。红衣官看着堂下这两父子，非常严厉地判决道，你一人一鬼巧言善辩，把黑变白白变黑，死说成活活说成死，为了钱财完全不讲至公之道天地良心，害得许多人失去公正，实在不能饶恕。

言罢，便将大讼师割舌判投为牛，静默其声。将小讼师割舌还阳，再不能以言获利。小讼师还阳后成了哑巴，自然不能再以讼师为业。过了没多久，他邻居家的牛生下来一头小牛，一出生就少了半截舌头，看样子应该就是大讼师投胎而来的。